楚恪綺皺著眉頭去找朱翊煥問問怎麽辦，在大殿找到他，見他正在和主持說話，急忙站起來過去問道：“這怎麽辦？”

朱翊煥正在問主持：“這出家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出的吧？你們不能什麽人都收吧？大戶人家的姨太太，你們收了不是找麻煩？”

楚恪綺急忙的點點頭：“是啊，就算是姨太太出了家，我們三不五時的還是要找來，你們不夠麻煩的！”

主持也有點愁眉苦臉：“貧尼也勸了柳施主了，她前段時間就和貧尼說了，貧尼說的塵緣不盡，佛祖不收的，她說那就先寄住本庵修行，佛祖看她誠心，總會收了她。”

“前一陣子就說了？！什麽時候？主持怎麽沒和我們說？！”朱翊煥急道。

“貧尼並不知道要和施主說。”主持道。

楚恪綺趕緊拉了一下有點著急的朱翊煥，朱翊宸也過來了，低聲道：“先勸姨娘回去吧，回去慢慢勸。”

“你是說回楚府？”楚恪綺問道。

朱翊宸點頭，楚恪綺苦著臉道：“恐怕她就是不願意回去！我上次說……”她看了看那一幫子下人，又搖頭：“可能說的她心涼了，竟然生出這樣的心！”

朱翊宸急忙低聲道：“不是的，小姨能有這個想法，不是一時半會就下了決心的，必定是想了挺長時間了。”

朱翊煥煩道：“先不回去了。都不回去！慢慢勸！”

於是楚恪綺叫劉榮家的先回去，和府裏的人說說情況，那劉榮家的也無法，對於這樣突然的事情也沒準備，只能趕緊回去一趟報告老太太，詢問示下。

這邊楚恪綺叮嚀了主持，讓主持一定不要答應柳姨娘，佛祖不收，柳姨娘也不能硬賴著不是？！

……

“姨娘，咱們真的沒到出家這個地步。要回妾書。給你買個宅子，不論是在承德還是在朔州都行，有五表哥或者二表哥守著，誰也不敢欺負你。”到時候你住過去，跟楚家也沒有關系了，你今後也不用再看誰的臉色，你不是堂堂正正重新活一回？何必弄得這樣嚴重？”

“妾書的事情，你也不用擔心，我有的是辦法能要回來。老太太這會兒還求著我，我在使點手段。她不會不給，今後他們楚家鬧騰成什麽樣，是他們楚家的事，和咱們沒關系了，給你在置辦幾房下人伺候，那時候，我也能堂堂正正喊你一聲‘娘’！”

楚恪綺為了勸服柳姨娘，真的是就差說出來，你還有個兒子了！

柳姨娘笑著搖頭。繼而奇怪道：“姑娘……你倒是對五爺……很放心。”

楚恪綺用力點頭：“放心！姨娘，你也要對他放心，今後對待他，要和二表哥一樣。”

“姑娘……你是不是又……”三心二意差點說出來。

“哎呦，扯不上我的事，我這邊……”

朱翊煥和朱翊宸進來了，朱翊宸叫了一聲：“小姨。”

柳姨娘慌忙的站了起來，有些不知所措：“我的事……二爺也不要操心了。我一個姨娘……”

“姨娘怎麽了？”朱翊煥搶著道：“姨娘，你還是不要想不開吧……”

……

楚恪綺在一邊揉頭，聽著朱翊煥和朱翊宸輪流的勸柳姨娘，真看不出來，柳姨娘的性子決居然倔得很，打定了主意，誰說也沒用。

朱翊宸說了一會兒。沒詞了，過來和她大眼瞪小眼。那邊的朱翊煥不死心，依然喋喋不休的勸著。柳姨娘就覺著五爺實在熱心的過頭了！

“咳咳咳……五爺，您先別說了……按理說這事叫您跟著著急怪不好意思的……”

朱翊煥有點難受的閉上了嘴，幾個人全都沈默了。

柳姨娘半天才笑著說道：“我知道姑娘和兩位表少爺是為了我好，不過姑娘，真的不用為了我操這麽大心，我只為能靜下心來過日子，出了家依然還在這裏，姑娘想我了，就來看看，我不缺吃不缺穿，和在外面是一樣的。”

三人是苦口婆心全都說到了，柳姨娘這樣說，三人都沒話說了。

跟著朱翊宸和朱翊煥出去到山上散心，楚恪綺皺著眉頭道：“許是因為姨娘覺著要回來妾書沒那麽容易？這才硬要出家的？”

朱翊煥聽了恍然道：“肯定是啊！絕對是因為這個！”

朱翊宸倒是沒讚同，兩人全都看他，朱翊宸便道：“小姨的性格，我倒是了解一些，那時候楚雲氏用恪綺威脅她，讓她遠離娘家人，就是我娘，小姨真的就好幾年沒和我娘說什麽話，就算是見了面，冷冷淡淡的說兩句……她的性子，若是想好了，誰也拉不回來。”

“那怎麽辦？我是真沒辦法了，該說的全說了……最後就是把她還有個兒子的事說出來了！看能不能挽回……”楚恪綺道。

朱翊煥和朱翊宸在這件事上倒是一致，急忙全都阻止：“不能輕率！”

“不能說！”朱翊煥道：“這件事姨娘不知道，跟她就沒關系，知道了，她就牽扯上了，今後有麻煩，她也跑不了……”

“那什麽時候能說呀？難道一輩子不說？”

“等到我沒有了朱翊煥這個身份的時候……”朱翊煥含糊的說了一句，搖搖頭道：“總之現在不能說這件事，別的辦法再想想。”

朱翊宸道：“我想說……不過我說了，你們倆別急，尤其是恪綺。”

“你說，我不急。”楚恪綺道。

“小姨真要是下定了決心，倒不如就隨了她，讓她在這裏住幾年也行。”朱翊宸看了看兩人。倒是都沒急，認真聽著。

他繼續道：“現在恪綺的事還沒有著落，還有不到十幾天就是皇後的那個女兒宴，這是一關，要闖過去。老太太把楚雲婷的婚事定了，肯定就開始準備恪綺的事，你要把老太太擺平，這也是一關。”他轉頭看著朱翊煥：“你的身份……你說的，暫時不能認姨娘。那麽，先叫姨娘在這裏呆著。等過幾年，恪綺沒事了，翊煥你也沒事了，最起碼成了親出府了，那時候在想有何不可？若是能認姨娘，有你這個兒子冒出來，還怕姨娘不會從庵裏出去？”

楚恪綺和朱翊煥兩人互相看了半天，心裏都覺著，其實朱翊宸說的也有道理。硬把柳姨娘從府裏接出去，楚恪綺現在自顧不暇。朱翊煥還是不能離開承德，未必能像眾人想的那麽好，照顧的妥妥帖帖的，到時候老太太或者是楚南才去找麻煩，也未必能替柳姨娘擋了。

想到了這裏，朱翊煥嘆了口氣，楚恪綺道：“也有道理……只要別回楚家，在這裏也未嘗不可。最起碼出家的人了，老太太和別人誰也沒辦法來找出家人的麻煩。”

朱翊煥嘆口氣道：“也只能這樣了。”

山下來了幾匹馬。朱翊宸看到了道：“這可能是來接你們的吧？”

楚恪綺看了看，搖頭：“不知道，回去吧，不知道誰來了。”

三人剛回到各自的院中，楚恪綺這邊就來了人了。

是楚南才。

府裏的人一聽說柳姨娘要出家，別人倒還罷了，楚南才先忍不住了，馬上騎馬過來詢問。

楚恪綺過去給他行了禮。就退回自己的屋子呆著，聽憑楚南才勸柳姨娘。

不出所料，楚南才勸了一兩個時辰，最後氣呼呼的從柳姨娘的房中出去下山了，顯然是沒有勸動。

過了一天，連朱翊宸的娘，側妃柳氏都來了。也是苦口婆心勸了一天，柳姨娘絲毫不為所動。

接著楚南才又來了。一同前來的，還有柳姨娘的父親。翰林編修柳樹生大人。

這是楚恪綺第一次見外公，柳樹生看著年歲不大，五十歲左右的樣子，來了之後，沒顧得上喝口水，就進屋去勸柳姨娘，側妃柳氏也在，楚南才也跟著進去，這三個人要是還勸不動，那柳姨娘就真的鐵了心了。

楚恪綺在這邊恭恭敬敬的坐著等，心裏來回的琢磨，既然柳姨娘鐵了心，那麽就一定要趁著這次機會，把妾書要回來，不能任由放著不管，那樣過幾年接柳姨娘出去，妾書依然是個麻煩。

想好了就趕緊找朱翊宸，叫他和側妃說，一定要把妾書要回來！

朱翊宸一直都在這邊，他娘來了之後，他就有了理由，一直守在這邊，側妃一下子接受不了，這幾天哭的眼睛都腫了，倒是楚恪綺兄妹三個，因為想通了，反而心下坦然，極力的勸。

朱翊宸進去將側妃請了出來，在堂屋說了一會兒，就來到楚恪綺這邊，楚恪綺急忙的站起來行禮，側妃柳氏擺手：“都是一家人，別多禮了。”

她這幾天也憔悴了不少，精神有些不濟：“你說要回來妾書？這是誰的意思？那麽今後就任憑你的姨娘在這裏出家，連個家也沒有了？！”

楚恪綺原本坐下了，一聽這話語氣不對，急忙的又站了起來，朱翊宸急的跺腳：“母親，我不是說了……”

“你說的那是道理嗎？！”側妃氣的轉頭看著他：“姨娘就算是非要出家，那也是一時的事，過個幾年想通了，再接回家去！現在要幹什麽，把她後路斷了？她今後沒家了，還能去哪兒？！”

楚恪綺慌得急忙跪下了：“大姨先不要惱火，且聽我細細講。”

“你起來說吧。”側妃對楚恪綺倒還算容忍，朱翊宸急忙伸手把楚恪綺扶了起來。

楚恪綺恭敬的站著，輕聲道：“要回妾書，是孩兒的主意。柳姨娘在府裏的情形，就算大姨不是親眼見的，想也能想到，如今姨娘非要出家，這也不是因為一兩件小事，或者一點點的委屈就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的。”

側妃也是宅門裏的人，這話一說就明白，頓了頓道：“你說明白點。”

楚恪綺點頭，便將府裏的情況大致的說了說，道：“勸姨娘跟父親分開，是孩兒一開始的主意，也是孩兒的一點淺薄見識，府裏如今的情況，姨娘在呆下去，未必就能得到什麽好結果，只能從府裏出來！出來也未必就是沒有後路了，孩兒們說的給姨娘買個宅子，大姨可能覺著太兒戲了，不過大姨想想，這樣有何不可？就當是姨娘從宅門出來的，就當是沒有夫家的失婚婦人，可姨娘還有兒……還有女兒，人說閑話，還有個說好說壞呢，外面也不是沒有被休被棄，或者和離出府的婦人，為何叫姨娘在楚家守著等死？”

側妃半晌沒吭聲，低頭沈吟。

朱翊宸也勸道：“是啊，母親，表妹說的有道理，說句不恭敬的話，小姨在楚家就是等死，但是出來了就是海闊天空，在庵裏過幾年，等閑話過去了，我們把她接出去，再給尋個好人家，也未嘗不可。”

側妃嗔了他一眼，倒沒有罵他。

其實這話楚恪綺剛剛想說，只不過自己一個沒出閣的閨女，不敢在側妃面前放肆，而且這位還很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婆婆……

側妃說實話，聽得心中一動，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已經想的很遠了，看樣子是經過深思熟慮過的。兩人沒說出來的話是，楚恪綺要是嫁了人，今後誰還能在楚府給柳姨娘出頭？楚府如今情況已經變了，柳姨娘陷在楚府裏，今後什麽情況真的難說了。

他們不好意思說出來，但是側妃聽出來了，他們的意思，只要兩人成了親，就把柳姨娘從庵裏接出去，擇宅子居住也好，重新尋人出嫁也好，總之，那時候閑話也過去了，柳姨娘的心也應該全平靜了。

側妃想通了，嘆了口氣站起來：“這樣說，倒是不必在勸了……我知道了，會找楚南才要妾書回來……只是二叔年紀大了，可憐不知道能不能……唉，算了。”說著從這邊出去，進了那邊的柳姨娘的屋子。

兩人互相看了一眼，朱翊宸叫楚恪綺放心，他便出去找朱翊煥跟他說說，這種情況，朱翊煥反而不能在往上湊，免得人家懷疑。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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